五月二十五日记
¶……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写这个,可能是因为我再也没有力气维护一段注定破裂的关系了。
最近几个月一直过得很不好,各种各样的坏事几乎是接连不断地涌过来。小白很早就听过一段话,大意是说人的苦难不是劈头盖脸地朝人一股脑地来,而是一件一件麻烦事接踵而至,颇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意思,听起来就是很煎熬的。事实也大差不差,至少我经历的是这样。其实要说有没有什么值得大发牢骚,恨不得把整件事都一起杀死的那种事情,我现在也想不到。就是因为心情很差,才打算写下这些文字。看的不舒服的话,就关闭这个标签页吧。
不过真要写的话,小白还真不知道从哪里写好一点,毕竟事情千头万绪,牵一发而动全身,就好比一个无解的拓扑排序[1],从哪件事开始都不合适。这样想来,小白还是觉得,从事情开始来说,也算是个楔子。
事情开始的比较早,距离现在接近一年——其实就是我中考往前的一段时间。那时候小白的学业成绩还算不错,说起来在我读的初中里也能在前五名争夺一番,不必多言。大概也是在那样轻松的环境里,小白并没有多么认真地学习,再加上小白读的初中向来是自由软件[2]的积极践行者和忠实捍卫者,因此小白在读初中时过的日子是非常轻松且快活的。具体说说的话,每天早晨六点十五分前后到学校,然后上课上到十二点,再就是下午的课和晚自习,晚自习之前还可以抽出三刻钟打打羽毛球,每天都是这样。老师们都很和善,相当友好。因此虽然在学校的时间很多,但也并不那么难以忍受。
我在的地方是个小小的县城,再具体一点的话,这个县城隶属于我这个省级行政区贪污腐败最厉害的一个市。与此相反的是,像初中老师一样的公职人员,连工资都很难到手。因此老师们常戏称,抓一个贪官就好了,一个贪官落马整个区的老师能出好几个月的工资呢。当时我也挺单纯的,不明白这些话的内涵,现在想起来,这不完全是玩笑。不过,我的初中老师都是格外尽职尽责的,可能是因为规模比较小(初中部的一个年级只有 6 个班,小学部不知道),教书用的精力也少,也就可以抽出比较多的时间来安排学生的课业。哦对了,还有一点比较引人眼球的,就是我初中的校服是非常亮的鲜黄色[3],导致了我这个学校的学生,好像生来就比别的初中差一等,以至于被人戏称“龙袍”,而这仅仅是因为颜色相对怪异一点罢了。
不过,客观地来说,一直安逸地生活,对人的无论是身体还是大脑,都是很有害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道理早在两千多年前孟子就提出来了,直到现在它还在发光发热。在这么舒服的环境里,小白的斗志也一点点被消磨了。区一模和二模的成绩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小白:你很有机会去市里的高中。人都是喜欢向上爬的,小白也不例外,而且父母也答应了,只要能考到市里的高中,就给我买一台手机。这里无所谓新不新,因为在这之前我根本没有手机,也就无从谈起新与旧的概念了。所以中考前的日子我是相当野心勃勃的,但也正是这虚假的希望蒙骗我了六个月。
所以啊,小白觉得,总是对遥不可及的东西抱有希望的话,是很应该反复思量是否值得的,毕竟到时候愿望落空,也不至于在倒苦水的时候连个由头都找不到,因为这都是自找的嘛。小白的中考成绩相当可惜,差了大约三分就能去另一所市区内的高中,其实也有一部分是运气因素。这里说的运气确实不是小白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我参加的是 2024 年中考,而这一年的中考有一个相当恶心人又蛋疼的政策:英语成绩缩水为原来的 90%。小白最擅长的就是英语,在满分 120 分的前提下,常年是能考到 116 往上的,虽然现在不是了。小白中考英语记得是 106.2 分,也就是本来的 118,如果多了这 11.8 分也许小白今天就不会坐在这里敲出这些文字。不过后来也看开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这是小白的初三数学老师常常说的话,但其实我还是有点难以接受的,因为小白在高中的这几个月过的一直很不好,去到一个脑海中完全陌生的地方也不见得能稍微笑出两声来。
好了,既然把这些事情的前传都提了一下,那我觉得可以开始说说后面的事了。小白不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人,这里说的“讨人喜欢”可以指任何人,当然互联网上另说。现实里的人实在是很难弄清交流的边界在何处,换句话说,我并不能仅仅通过猜测就能把握好交流以至于交友的方法,更糟心的是,猜测是我唯一做的到,而不至于引人仇恨的方法。如果不引人仇恨,我完全可以通过跟相熟的人旁敲侧击一番,获得了点基础信息,下面的事情也好办。所以问题还是回到了小白自己的身上。虽然类似“交友指南”的流媒体在网上一找一大堆,但那些的创作者已经不是学生了,更有甚者都是仅仅面向女生的哇。再说了,小白也不屑于参照那些方法,因为压根没有用。既然视频的创作者脱离学校已久,那自然不可能了解学校的生态,因此发出的意见只能是毫无根据的意淫罢了。
这样想来,相对好点的成绩也在一个侧面上帮助了我。小白最喜欢和人聊天,几乎什么人都聊得起来,这就需要其他人对小白的好感。但是其他人对小白的好感都是有条件的好感,这里的“有条件的好感”同样适用于任何人。这个条件多种多样,缤纷多彩,但总是能给利用这条件的人带来很多好处。我一没有钱,说没有钱还不算准确,简直是穷得叮当响,小偷来光顾都只能望洋兴叹,所幸是没有达到负资产;二没有帅气的脸,三没有权力。本来这三点在我待的这功利主义的具象中是足以致命的,但是天还是给小白留了一个下水道口:就是上面提到的好成绩。好成绩这东西小白本来是不稀罕的,甚至有时候讨厌它讨厌到恨不得就此扔掉,它给我带来的麻烦已经让小白难以承受了。但小白有什么资格谈讨不讨厌它呢?好成绩让别人愿意与小白打交道,老师也能常给小白一点好脸色看,别的不说,至少有个心安。或许从我这个例子就能推理出为什么“交友的方法”只适合女生了。
但是小白也不是一开始就是抱着上面说的心态与人交往的。仅仅是几个月前,小白还是很单纯,很无忧无虑一个人,可能在那样的心态里,也更容易写出来好比《The Edge of a Decade》这样相对轻松的作品。不过我现在读起来,反而是觉得非常的沉重了,大概小白的潜意识从那时候就开始腐化了吧,不然其中很多的字句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特殊的味道?但是很令小白难过的是,很多人都把它读得相当片面,与小白的本意相离甚远了。不过无所谓吧,本来就是因为追求自由才写出来的小作品,也不苛求什么了。但是,如果要小白现在再写一篇类似的作品出来,是不可能的,因为小白已经不是六个月前的那个小白了。
嗯,在这期间也发生了几件事,也一起拿出来说一说吧。小白的班主任(虽然非常不愿意承认,但这是事实)是一个所谓的,这座高中里唯一一个博士学位的教师。但小白非常讨厌他,他总是拿它那套山河四省的教育模式来死死约束小白班里的同学们和小白自己,并且为此有一套格外离谱的说废话技能,每天都要听像他这样的人在耳边如同蚊子一样嗡嗡嗡,实在是倒人胃口。写到这里,实在是不得不叹气,拜托,少来了。并且他眼中的学生都是应该思想好(乔治·奥威尔《1984》)的,如果有一点违逆他的,下场一定好不到哪去。他绝对是有学校在背后撑腰,这是不争的事实。因为小白的学校正在制造一种不可见的恐怖,这么说是因为平日里体会不到这种恐怖的实体,只有在亲身经历这种恐怖之后,才能知道学校外自由生活的美好,相比之下,可能死亡更像是温柔。并且,小白的学校是会进行网络审查的,他们会安排人专门在微博,贴吧等各种各样的 BBS 搜查学生发泄对学校不满的证据,一旦被发现就不堪设想。为此甚至逼得小白得在 GFW 以外的地方大发牢骚。相当奇怪的是,小白以外的人似乎压根没察觉到这种恐怖,可能是他们太热爱母校了吧。我不热爱,我对这种垃圾场不可能产生一点好感。
2024 年 12 月,小白跟人打架了。原因就是小白看那个弱智非常不顺眼,所以动手了。后果显而易见,小白被罚写了 2,500 字的检讨,毕竟是小白先挑起的,事后也没有什么怨言,但是那个天才班主任又以一副无所不知的样子跳出来了,教育了一番不过瘾还给小白安排了个累活。就在这件事发生后的下一个星期,小白因为赖床被锁在宿舍里,又被罚了 1,000 字的检讨。班主任威胁小白,你再敢干这种事情就把你家长叫过来。小白真想顶嘴:“我没有家长。”但最后还是没有这个勇气,因为小白的力量太弱小了,家长虽然说生了小白养了小白但从来没有一次是向着小白的,他们宁可信任一个连脸都没有见过的人,都不愿意听听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孩子的想法。我也没有什么想法就是了,有了想法说出来不照样是挨骂?所以我在家里呆着的时候,总是会有很失望的感觉。对于中国教育和中国家庭,我再也没有一句话能说,因为切身体验之后,只剩下了劫后余生的侥幸。再说了,互联网上很多人剖析这些都比小白这种片面的观点要完备得多也清楚得多,所以我不想浪费我的精力分析这种毫无价值的东西了。
现在的小白已经单方面停止结交新朋友了,处于无线电静默状态,还是挺舒服的。印度的非暴力不合作[4]最后回到了原点,一败涂地,不知道小白的非暴力不合作能够坚持多久,小白希望久一点吧。小白的非暴力不合作是针对任何人的。小白唯一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突然觉得很悲哀,不是吗?
说点轻松的吧。小白的学校很多人谈恋爱,引得小白也有点向往,如果能找到一个能聊得来的异性,那也不能不称是件美事。但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就凭小白这个相貌,真能谈上对象也应该是很久以后的事了。不过,虽不能至但心向往之吧,小白在一开始还是会和邻桌的女生有意识地搭话的。可能因为是一开始,第一印象比较空白,她也看起来比较愿意跟小白聊聊天,小白挺开心的。但是后来也无疾而终了,原因不表。直到后来小白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讨人喜欢,才渐渐地死了这条心,也不谈遗憾不遗憾,还是错在自己吧。
后来加了很多人的微信,翻看他们的微信朋友圈时,每天都能看到他们在自己的朋友圈发一些“我很自卑”“没人爱我”之类的……所谓文案吧。
像这个样子,仅仅作为示例。看到这些小白总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姐们你都用上 iPhone 不知道多少了还这样说话吗?是,这样的评价可能确实太偏颇,可能她的确遇到了自己迈不过去的坎呢?可能她的生活跟自己的以前相比起来差别很大呢?再或是,可能她以前很好,现在很差,以至于无法接受这种落差了呢?可是当小白看到那些平时过的不错的人抱怨自己的人生如何如何不顺自己的心意,再对比小白自己已经腐朽的生活,不能不哑然失笑。他们倒成了万青歌曲中的“Singing only love songs, they do not see the tanks.”的那种人了。这一段好像也是说自己的事情,无所谓吧。
我过的很不好,话又说回来了,跟以前的……朋友吧?一个个绝交,心里也不舒服,但最后还是不作为了,这应该是法学里提到的主观故意[5]吧。所以对于我来说,我已经再也没有精力去维护一段注定破裂的关系了,并不是我没有多余的精力,而是那样的话……太累人了,实在是太累了。我现在只想尽可能轻松地活着,看着富哥富姐们纸醉金迷的生活,一对比我自己,悲哀就又出来了,我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扭过头去不看,装成很热爱生活的样子。这又一次让小白想起了《1984》里描述的一类人:思想犯。只有具有“双重思想”的人(通常管他们叫做思想警察)才能把这种人揪出来,让思想犯在行为中流露他们的思想。我在阅读这一段的时候,心里是毛骨悚然的,如果现实里这种双重思想的人以此为乐,那对于小白来说,实在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最近了解到了一个观点,长期焦虑会导致记忆力降低,再对比小白的现状,小白发现这种观点是很有道理的。小白找不到对抗焦虑的方法,因为生活的腐化就是导致小白焦虑的元凶,而生活的腐化又是来自于现实。我出生,长大在小县城,可能死的时候,落叶归根,也是要回到小县城。而我现在遇到的人们,大多是无法找到我理想的善意的。所以我喜欢互联网,网络上的大家似乎都有很充分的耐心陪我聊天,说说话,教我很多事情,哪怕有时候他们的话很刺耳,但是我也是确确实实学习到了很多东西,这就是互联网的价值吧。现在我日益觉得互联网是个很棒的东西,但我在高中是经历非常严重的网络审查与封锁的,这又是一个让我叹息的地方。高中的屁事真多,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杀死这些伤痛,不要再看着美好的东西离开自己了。
如果你看到了这里,那你真是相当的耐心,谢谢你。
突然发现了一点好玩的。我在写完之后上网冲浪,就发现了一句非常适合概括我现状的话:“学校并不比社会简单,人闲事就多。”
(The end)
¶引用和脚注
- 1.维基百科:拓扑排序 ↩
- 2.这里只是借用自由软件的内涵,并不是真的全民开发自由软件的学校。恰恰相反,小白的初中是个技术浓度很低的地方。 ↩
- 3.Encycolorpedia:#ffff21十六进制颜色代码 ↩
- 4.维基百科:非暴力不合作 ↩
- 5.维基百科:故意,法行宝:刑法关于主观故意与客观行为的规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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